2012年4月，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以2.0786亿港元的成交价刷新了宋瓷拍卖纪录，这一“天价新贵”在2011年以来相对平淡的瓷器市场上可谓是春雷乍作，使瓷器市场在经历了2010年的繁荣期以及2011年的泡沫期之后再受关注。那么，天价背后，是否是瓷器拍卖市场再度活跃的信号？作为历史余光的汝窑瓷器，其魅力又在何处呢？

 

2012年这件天价“瓷器新贵”价格惊人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自上世纪90年初国内艺术品市场启动伊始至今的20余年间，官窑瓷器价格节节攀升，即便在市场最为低迷的时期，仍能保持居高不下的价格优势。2013 年的秋季瓷器市场，超过500万元的拍品有67 件，成交额达93,283 万元。其中香港苏富比推出的“明成化青花缠枝秋葵纹宫盌”以1.1亿元人民币的高价落锤，另一件“清乾隆豆青釉浮雕瑞蝠双鱼「百寿」图如意耳瓶”则以6990万元的高价成交，另有2件拍品同样以超过5000 万元的价格成功易主，总成交额占该季度总额的42%，可见精品、珍品在瓷器市场始终坚挺。宋代汝窑瓷器作为精品中的精品，成交价更是“恨天高”。

2008年中嘉拍卖中“北宋汝窑粉青釉2008年中嘉拍卖中“北宋汝窑粉青釉盖盒”以 352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成交。这件瓷器敞口、弧壁、浅腹、平底，下有圈足，外裹底有五支钉痕，全满釉支烧，釉层光润，开片自然，釉色粉青，造型规整，保持完好，为北宋时汝州文庙窑精品。2011年北宋汝窑“天青釉镂空莲花式三足洗”以380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成交。此洗造型端庄，一组共八件，镂空莲花式，为典型的佛教用组器，其上通体施以天青釉，釉水滋润自然，釉面色泽温润，胎釉结合紧密，底有支钉烧造痕迹，支钉痕明显，露胎处呈香灰色。此组器恢弘大气，釉色纯正，堪称汝窑精品。2012年“北宋汝窑瓷片” （一箱218片）同样以2317.25万元的高价成交。而2012年的“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在经济持续低迷的大环境下，仍能以天价落锤，刷新世界汝窑瓷器拍卖纪录，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汝窑作为北宋官窑魁首，传世真品弥足珍贵。据悉，由于汝窑兴盛前后仅有二十年时间，因此传世真品极少，目前已知仅存60余件。现代美术大师李苦禅先生曾说：“天下博物馆无汝者，难称其尽善尽美也。”可见汝瓷在古陶瓷中地位之非凡。

北宋汝窑瓷器在历史的余光中闪耀着若隐若现的光芒，那么，汝窑瓷器又是凭什么而备受世人瞩目的呢？

汝窑因产于河南汝州而得名，为我国宋代五大名窑之一，因其釉色莹润，工艺精湛，自北宋便有“汝、官、哥、定、钧，汝窑为魁”的美誉。宋人欧阳修在《归田集》中评价汝窑瓷最美之处就在于釉。

汝窑以玛瑙末入釉，其色青雅柔美，釉面温润如玉，又被后世赞为“青瓷之冠”。汝窑之美，其神韵在于釉，单一而不单调，简洁却意味深长，尤具凝神静气、返璞归真的朴质，蕴含了中国传统文化“中正平和”的底蕴。

汝窑之天青，虽为单色釉，实际上却是一种青中透绿、绿中泛蓝的复合色，这种呈色随光变幻，尤在釉层肥厚处体现。这种富有层次的青色，使汝窑在清雅之余更加耐人寻味，使人久观却不觉索然。

产生这种呈色得益于其产地——汝州得天独厚的制瓷资源。汝州本地特有的黄金土、风穴土等，成分中除了青瓷呈色必须的铁元素之外，还含有十余种其他微量元素，正是这些因素才造就了汝窑这种细腻而丰富的天青色。另外导致汝窑釉色产生变化的主要原因则是在烧制过程中的温度和气氛，氧化和还原过程的把握，以及烧成温度的高低，都直接影响汝窑釉色的变化。

在同一窑中，由于摆放位置不同，产生的温度差异，即便是同样的釉料配比，也呈现出不同的釉色，简单的归结为：温度高则釉色深，温度低则釉色浅。古人将汝窑釉色因深浅不同分为灰青、虾青、卵青、天青、粉青等，以天青为贵。

釉面的质感也是汝窑神韵的重要方面。众所周知，汝窑的釉料里添加了珍贵的玛瑙，增强了釉面的乳浊感，产生了似玉般的润泽。这种润泽不同于玻璃的光亮，而是似软玉般的细腻。高倍放大镜下，还原过程中产生的微小气泡，像珍珠般闪闪发光，古人赞誉为“晨星稀”，而迎光可见釉面如“梨皮”状，触摸釉面如孩童皮肤般光滑且滞手。

虽然汝窑器型多简洁洗练，但釉面上的开片，却为其增添了装饰性。开片的成因是在成品窑烧制时，在温度下降的过程中，釉面和胎体收缩，却因各自收缩率不同而产生的一种“釉病”。在掌握和计算好泥料与釉料的收缩差后，工匠巧妙地把这种“釉病”演化成一种美的形态。汝窑的开片有很多种，常见的有冰裂纹，顾名思义就是像冰层开裂般的片纹；蝉翼纹，又名蝇翅纹片，状如知了的翅膀；还有鱼子纹等。也有极少不开片的，譬如台北故宫博物院中珍藏的汝窑重器“水仙盆”便是不开片的。

釉色、质感和开片组成了迷人的汝窑釉面，在质朴中蕴含广博，这大抵是中国传统审美的精髓：在平静中富于变化，体现道法自然！

历史余光中的“美丽传说”：探索天青釉的奥秘

汝瓷、柴瓷制作技艺失传以后，历代陶瓷工作者、研究者为恢复这两大名瓷，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血，但均未取得成功。上世纪80年代，国家轻工部下达了攻关“汝瓷天青釉”科技项目的任务，笔者在轻工部科学院李国桢教授、故宫博物院研究员冯先铭等老师的指导下，历经5年多不懈努力，以柴瓷的“一个美丽传说”为线索，把汝官瓷天青釉研制成功，1988年通过轻工部鉴定。在鉴定前，冯先铭挥笔“汝窑釉色最难仿，比定、钧等窑难度大得多，明清两代景德镇虽仿过，但没有成功，你厂经过五年多的努力，终于使汝窑天青釉再度出现……”汝官瓷天青釉鉴定通过后，李国桢、冯先铭等几位老师谆谆告诫笔者：“汝瓷是我国最灿烂的陶瓷文化，要严格保密，要传承好，不能扩散，更不能把它搞烂，否则就是对祖国陶瓷文化的不负责。”在研制过程中，笔者深刻体会到汝官瓷天青釉为什么那么难：因为它有诸多奥秘，有些甚至是极难破解的物理变化。我们知道，每一种瓷都有它的呈色原理。如临汝窑豆绿釉，它是釉中氧化铁还原成氧化亚铁。所以说，只要对各种瓷进行化学分析，知道其各种元素的含量，然后用各种能用的自然矿石分别进行化学成分化验分析，再进行调配，就能成功，这是瓷器胎釉配方的普遍方法，也是很科学的方法。在汝官瓷釉料配方的研究中，笔者用各种自然矿物进行反复调配，每个配方的化学组成都和古代汝官瓷原来的化学组成一样，但均未能烧成汝窑天青色。这充分说明了其他瓷普遍能用的科学配釉方法对汝官瓷和柴瓷天青釉的配制无效。同时，这也反映了天青釉自宋代失传后迟迟不能恢复的原因。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即配方和宋汝官瓷用的瓷土品种一样。因为，烧制天青色的原料非常奇缺，南方缺少这些原料，所以明清两代景德镇御窑厂没能恢复汝瓷。因此才有了“配制汝瓷和柴瓷天青釉难，难于上青天”之说。

要想烧制出好的瓷器，必须具备三要素：一是配釉，就是能配出好的釉料配方；二是烧成，就是火的艺术；三是造型设计。汝官瓷和柴瓷天青釉烧制条件要求苛刻，首先，对窑炉的选择一定要小、适当，这是为了成瓷后好控制其降温速度的快慢，以促使变成天青色的物理变化。从宝丰清凉寺汝窑遗址挖掘出那么多的小窑就是这个原因。其二，对燃料的选择也非常重要，因为烧青瓷氧化时必须氧化彻底，需还原时必须还原充分。如果燃料中有害气体过多，就会影响它的窑变和呈色。只有把汝官窑烧成纯正的豆青色，在冷却过程中才能变化成美丽的天青色。

汝官瓷和柴瓷天青色呈色原理非常复杂和独特，它不但在烧制过程中进行窑变，在成瓷冷却过程中还要进行神秘的物理变化。我们知道，绝大多数瓷器在成瓷时，无论降温速度快慢，颜色仍是停火时的那种颜色。而汝官瓷和柴瓷却不然，它们在成瓷停火时是豆青色，在降温过程中冷却速度不能过快或过慢，必须恰到好处，才能变成美丽的天青色。如果降温速度过快，它仍是成瓷时的颜色，即豆青或虾青色；如果降温速度过慢，它就呈现淡天青色。在宋代，汝官瓷和柴瓷是在馒头窑或马蹄型的老式窑炉中烧成的，成瓷停火后，窑中接近窑门部位降温速度过快，所以产品颜色仍是豆青或者虾青色；窑内有些部位降温速度过慢，产品呈现淡天青色；有些部位冷却速度恰到好处，瓷器才呈现出美丽的天青色。所以有史料记载：“柴窑固以天青色为主色，但据博物要览则尚有虾青、豆青、豆绿等色，不止天青一色也。”从实验中可以发现，这些现象确实是汝官瓷天青釉色在冷却过程中特殊物理变化的结果。天青釉在成瓷后，要控制好它的冷却速度，当温度下降到1100℃至1050℃时，色泽变化最为明显。

柴瓷、汝瓷天青釉完全由自然矿石和瓷土配制而成，它的呈色过程十分神秘，是任何高温色剂所不能替代的。明清以来，由于纯净的化工原料和高温色剂的产生，使瓷器生产绚丽多彩。有人用氧化铬或者锆钒蓝仿制汝瓷，这些色剂烧成的天青色，色浮且失透性强，成瓷时就是天青色，不会在冷却过程中再变化。所以，用色剂烧成的天青色只能称颜色釉，它和汝瓷天青釉有着本质的区别：汝瓷天青釉非常滋润，似玉非玉，棱角处薄釉部分，迎光照射，微现红晕，常给人一种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美感。把汝瓷天青釉和天青颜色釉放在一起对比，很明显就能辨别出来。真金不怕火炼，是否真正汝瓷，放入窑中一烧，成瓷后就是天青色无疑是颜色釉，成瓷时豆绿色，冷却过程中变成天青色无疑是真正的汝官瓷或柴瓷。

汝窑瓷器经历了千百年的锤炼，流传至今的都是绝世珍品，正因为如此，拍品也比较少。纵观近年来汝瓷拍卖市场，其价格可以说是一路走高，这种价格优势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会减弱。正如中国嘉德

国际拍卖有限公司瓷器工艺品部总经理刘越所说，如果不是对于宋瓷的高度理解，投资者是不会放手一搏的。而像北宋汝瓷这样的高端拍品，一旦出现可以说是出来一件便少一件，其价值也是难以估量的，投资空间依然较大。转自《收藏投资导刊》